丈六如来踏不翻

来源:中安书画网 2023-07-04 09:45 作者:吴家凡

  每个周三,都是我的水深火热天。偶尔也有清凉时。碰巧在书香满室的大成国际“艺宝斋”中打个尖,还恰好能遇见一个名字里有雪有冰的人。

  6月2日下午3点58分,我正在考虑“埋头校对何时了,不如抛弃去喝茶”时,突然接到吕雪冰老师电话,说现在滁城,晚上约与正波等小聚,当即二话没说,答应。

  下班后电话皖东书法大名家许正波,想蹭车一同陪雪冰兄吃饭,谁知他说吕老师现在“艺宝斋”,你过来!

  到地头一看,雪冰兄正在案上作画。荷画的妆容已泰半,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既成,一只翠鸟活色生香,可配周茂叔文,可攀徐文长枝,可入刘梦得室,可陪李易安嫁。瞬间石化,心馋眼热的,有了非分之想——也知道是给正波兄的。

  雪冰兄果是解人,他为正波兄钤过印后,冲我一笑,也给你画一个。立时心生大欢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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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雪冰作品

  艺术家所思的价值,在于当场能被擒拿。“它之获得,不是通过感性的分散,而是通过全神贯注于观照对象和具体世界的碎片,它们被精神‘穿越’,但更被精神抓住,总之是完全地理解。”

  阿尔贝·贝甘以上的所谓,讲的是,惟有思统领手,手才能执行思。于是,思接了千载的往来,手定了布局的分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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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雪冰作品

  彼时,雪冰兄出手了,先立了两枝荷杆,撑起了画面的艺术骨梗。张大千也画荷,他的荷曾为“国人脸上增过色”,他认为荷最难画的不是花而是杆子,因为一笔下去不得回头,重描就不成画了。雪冰兄临于案前,提笔而立,为之四顾,为之踌躇满志。一笔下去,荷杆骨立如脊,挺拔出无限气节。再泼了墨,成了荷叶,勾勒了一只翠鸟潜入荷梗间,一路笔走龙蛇,诸法相并在其所,且同气连枝。盈盈气韵立即漫出案上的六尺荷塘,一路奔腾向艺术的河床。收梢题款时,他沉思片刻,点墨用了徐渭的“丈六如来踏不翻”,既致敬了先贤,又出新了自己,一时,满室墨色淌,气韵暗生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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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雪冰作品

  对雪冰兄见赐的这幅荷花图,我甚为满意。正波兄一边也笑着说,“不说画,单说这题跋的字,依我看,在当下画坛绝对能排座次的!”雪冰兄一边也搭话了,“正波这顶玩笑帽子太大了,我头小可戴不了。刘海粟倒是讲过,‘一定要懂书法,一定要懂诗。’他的话是对的。思之动力不逮,则思不能立象,即布局如涂鸦;笔之腕力不足,则笔不能管墨,则臃肿如墨猪。”

  二位的话,我深以为然。用笔之法,书画同源。画家要懂书法,书家要懂画法,写不好字的画家,构图的线条肯定不会出色;不懂得布局的书家,书写审美大打折扣。懂诗不仅是补画面的技法,更是润修为的泉眼。书在书外、画在画外,艺术家没有艺术修为这个总后勤作支撑,求新求变的艺术之路难于上青天。这个理,是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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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雪冰作品

  晚上回去的路上,正波兄装出一脸不开心地对我说,“你的那幅竖的比我的那幅横的好,纵横涂抹不失法度。”我笑回,“这个正常呀,你那个是雪冰兄今天的头胎儿,临产时不免想法上有些拘谨,下笔难免会放不开,画第二幅时他已顺产一个了,可以放开手腕干了,一下子就进了孔圣的‘从心所欲不逾矩’之境,当然是怎一个好字可以了得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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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雪冰作品

  雪冰兄师出名门,几十年如一日的修行,如今已卓然名家。晚上一起吃饭时,几杯小酒下肚,不免又提到下午画荷趣事。雪冰兄说,画家的毛笔与庄子的牛刀,并无二致,都讲“技进乎道。”,画之单论法,识与儿童邻,空谈气韵道,高头讲章存。二者同修,方能藻思倚合,应手自如。由是观之,任何技艺,只有达到目的性与规律性完美合作的层面,才算是美的创造。

  他的这番高论,与魏源的“技可进乎道,艺可通乎神”,异曲而同工。即是,孔子的“游于艺”,再往上走几个格子,方可行了庄子“依乎天理”那形而上的高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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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雪冰作品

  相较当下不少从艺人汲汲求名,雪冰兄这些年一直醉心经营自家花鸟天地,他以狼毫构建造化本体,并不以再现万物法相为旨归。于返朴归真中,他虔诚愿为一只心灵捕手,捕捉生命的本真与艺道的天机。今年七十有三的他,已深谙笔法即合墨法的法度,一柄艺术庖刀在怀,出手如小李探花,神鬼莫测。每每下笔,合于桑林之舞,乃中经首之会。行于不可不行,止于不可不止,他的笔,煅化于中国五千年的艺术老君之炉,他的心头高燃太上的三昧真火,于花鸟间大发光明。

  掬水月在手,弄花香满衣。雪冰先生脚下那一串示爱花鸟的脚印,正是一段人间好修行。(作者:吴家凡,滁州来安人,编辑、作家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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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雪冰

  画家简介:吕雪冰,1949年出生安徽省来安县人草根画家,颜其额“冷庐”。

  七十自叙书

  吾乃窭人之子,生于解放之日。幼顽劣,质钝如锤。然独钟涂鸦,每每自娱不已。

  舞夕之年,偶遇一部“中华活页文选”,古今对照。从此吾深陷其中,不能自拔。

  后苦搜冥索,逢书必读。左右张皇之际,幸得乡贤高永福先生掌灯指路,归依学问之道。

  由来自助者天助。当吾临艺道歧路而大哭,吾师王守志先生凭空现身,见赐艺术第一口奶,助吾脱堕入野狐禅之难。

  从艺经年,吾以为:画事者,须眼到手到,饱诗文痴书法。游踪半天下,必得江山之神助;开拓一胸襟,高绝自挥于腕下。

  而深探艺穴者,须有刘玄德三顾茅庐之诚、顾虎头倒吃甘蔗之慧,王右军数染墨池之勤,方能吐气生云,下笔成龙,尺寸不逾,自然宗工。

  如是我闻:斗室之内不出高人,浩然之气必生于大山大泽。绘画之人,欲追“神于法合,调以气举”之境,须识才为先手,胆力为助手,布局似无伦次,而意若贯珠者,上佳。

  故而,作画亦是一片文章,写到熟时是生时,变者生,固者亡。以在我者四衡,在物者三,和而为作。

  游身尘世,睹造化之无穷,吾常俯首而折腰曰:“诺!未识乾坤大,独爱花鸟小。”

  吕雪冰 时癸卯端午于冷庐




编辑:陈烨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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